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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一篇日记 不要走

黄将将的日记本 相思袖 5701 2024-02-02 02:04

  日记本扉页里那朵枯黄的茴香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将我牢牢包裹住,云山雾绕。我看不见其他的一切,香气逐渐散去,泪水未干的我又坐在了驾驶室里,车外拥堵一片,这是怎么回事?

  “叮铃铃”,手机响起,是琳达,“总监,请问您到哪里了?同事们把账目都做好了,只等您来做总账了,审计局的王老师在会客室催了我好几回了。”

  “琳达,我们的帐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总监,您说什么呢!您~还好吧?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琳达的声音变得怯怯的。

  “我~我马上来。”我放下电话,心中升起一丝疑窦。

  正当我异样感觉慢慢在脑中扩散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我的心止不住颤动起来,急忙抓起手机,“你好。”

  “小姐,请问你是余香香吗?”

  我几乎握不住手机,“是,我是。”

  “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吗?他喝醉了,手机通讯录里第一个就是你,如果你认识他请帮我们……”

  “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

  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如打鼓,就要从胸腔里奔跃而出,“我竟然真的回来了!”

  开车去酒吧足足花了1个多小时,我真怕当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琳达接连又打了两个电话给我,我索性关机,去他的报表,去他的工作,我现在只想要他活!

  酒吧其实就离将将家三条路,名称就一个字“来”,门面不大气派不小,装修很华丽气氛小清新,是一家轻音乐酒吧。台上女歌手边弹边唱着张信哲的《回来》。

  过去很熟悉,现在不懂你。

  想看你眼睛,你却给我背影。

  就像满天星,都跌进大海里。

  我被放逐的心,又要往哪里去。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歌声清晰明了地在替他质问于我,而我无力回应,我用僵直的手指揉捏住因颤抖而几乎脱臼的下颚抓住一名服务员问,“刚,刚才你们打电话说喝醉的那位客人,在,在哪里?

  “你就是余香香小姐吧?那位先生在包厢里,请跟我来。”

  窄小的过道顶上挂满五光十色的球形灯和射灯,把我大脑中乱七八糟纠缠不清的思绪按颜色区分出来,忧郁蓝、迷乱紫、兴奋红、希望绿,还有我心中抹不去的黑色,沉默压抑的黑。

  Waiter带我走进了一间迷你包厢,然后知趣地转身关门离开。他就俯身趴在桌上,乱发如草,白色衬衣上层层叠叠的褶皱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张张吃人的嘴巴啃食着他散发出颓丧气息的躯体。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酒气随着他含糊不清的生日歌一起飘荡在房间里,熏得我眼睛一阵阵发酸,“将,将将……”

  歌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粗眉胡渣的脸上喜不自禁,“余香香!你又入我梦来!只有梦里的你才愿意让我再陪你过生日,生日快乐!”他乱拍着桌面重新抓住高脚杯,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大大喝了一口,指着桌上的一只6寸蛋糕,“香香,为你准备的,你最爱的鲜奶栗子蛋糕,喜不喜欢?”

  如鲠在喉,我失语,只能回复简单的字,“嗯”。

  他却惊喜异常,“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和我吵架。”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想要去点插在蛋糕上的那根蜡烛,试了4、5次都失败,手晃得厉害。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抓住那只曾经相握过无数次的手,点燃。

  他笑,我哭。

  他抓紧我的手不放,冰凉,“这是我们的约定,我替你过生日,蛋糕永远只插一根蜡烛,代表一心一意,永不变心;你替我过生日,蛋糕要插两根蜡烛,代表二心如一,不离不弃。你还记得吗?”

  “嗯”我继续失语。

  “老将!”包间的门开了,赵鑫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见我的一刹那他一怔,身后跟着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姐,不好意思,刚才你接了电话许久不来,所以我才又打了这位赵先生的电话”。

  将将坐在沙发上大笑,“今天我的梦好热闹,余香香和赵胖子都来。”

  赵鑫深深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得穿透,我的眼神招架不住退缩闪避在一旁,他径直走过去按住将将的肩膀不停摇晃,“老将,你醒醒,不是梦,余襄真的在这里!”

  将将的目光从迷失转为厌倦只用了短短2、3秒,也许他并不曾真的喝醉,也或许他从来都没有醒来过。他盯着蛋糕上燃烧殆尽的蜡烛,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惜你还没来得及许愿,蜡炬成灰泪不干”说着用小指挑出蜡油涂抹在两颊上,红蜡如血。

  “老将,你怎么还没醒?”赵鑫抽纸巾要替他擦拭,被他伸手挡住,“我醒着呢!”然后才又看向我,眼神喜悲不定。

  我嗫嚅,“将将,酒吧打电话给我……”

  他回头起身,把头发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再穿上外套,“赵胖子,送我回去吧,我有点头晕。”

  “让我来送你吧,我有话和你说!”我大喊,喉咙发干。

  他看我,赵鑫看我,我看地板,三角,僵持。

  赵鑫首先回过神,“我去结账。”

  令人窒息的静,他缓缓俯身,把蛋糕盒重新盖上提在手里飘着脚底向外走,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下意识地扶住他,他抬肘似要拒绝,片刻犹豫后终究又重新放下,任我把他搀住。

  门外过道头顶的灯光又开始闪耀,我眯着眼睛努力去寻找绿光,一无所获。

  赵鑫在酒吧门口等我们,故作轻松地笑问我,“余襄,你还认识去老将家的路吧?”说完又深觉不妥,尴尬地摸了摸头顶,“那么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我的车在那边”,我指着马路对面的停车场。

  “我想走走。”

  “……好”

  深夜中的一对孤男寡女,没有其他行人,只有偶尔路过的车辆。

  将将的手脚似乎有些不协调,我们走得极慢,路灯把我们的影子不断拉长和压扁,一如我心。

  “我换手机号了。”

  “嗯。”

  ……

  “谢谢你今天来。”

  “谢谢你为我过生日。”

  ……

  一阵寒风吹过,我一缩,他立即脱下外衣给我,我婉拒,“不用了。”

  他没有强求,也没有重新穿上,只把外衣搁在手臂上,没有再要我搀扶的意思,“香香,我们真的变成陌生人了,如你所愿。”

  “酱油……”

  “啊…”他呼口气打断我,“有多久你没这样叫我了?”

  “我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活下去,好不好?”我终于直白地切入主题。

  他凝视我,沉默,大概是在消化我的前言不搭后语,“是ALS,传说中的渐冻人,我会慢慢四肢瘫痪呼吸困难,最终死亡。”

  “但我不想看到你死。”我珠泪直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你还爱我吗?”

  我说已经不爱,会不会就此伤到他的心?

  他却没有再索取答案,“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到了,你最近忙不忙?要注意身体。”

  “嗯。”

  他转身,继续缓慢地往前走。

  我追上他,夺过他手中的蛋糕,挤出笑,“蛋糕应该留给寿星吃,而且寿星刚才许过愿了,他要酱油好好活下去。”

  他笑,比得上学生时代灿烂的笑容,转身又走,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再没有回头。

  我也笑,伸手抹去挂在嘴角的泪水,看着他越走越远。

  周围的景物又开始模糊,茴香的味道弥漫在我的鼻尖,我看见一个虚空透明的自己,她就坐在将将家里的那个位置看日记本。我也凑上去看:

  “2015年2月25日大概算是个好天气

  我把手机丢在酒吧前台了,赵胖子竟也忘记去问酒吧要回来。我要感谢这场大醉,让我能再见到她,她说她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既然是她想我活,遵命!余襄的愿望,我什么时候不竭尽全力去实现了?余香香,生日快乐。”

  这么说,我成功救活了将将?那怎么我还坐在那里?将将的妈妈和赵鑫还是一脸的悲伤?我看见虚空的自己又在向前翻动日记了,我能听见她的心声,“我不但要让他快乐地活下去,还要让他忘记我,因为我~配不上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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